“陶渊明诗云:昔闻长者言,掩耳每不喜。我也犯这个毛病;我曾经全部接受了母亲的慈爱,但不会全部接受她的训诲。所以现在我每次想象中瞻望母亲的坐像,对于她口角上的慈爱的笑容觉得十分感谢,对于她眼睛里的严肃的光辉,觉得十分恐惧。这光辉每次给我以深刻的警惕和有力的勉励。”在《故人何在》这本书中,丰子恺深情追忆一辈古人的山高水长:眼含热泪,生命有爱,处处温暖。
本书选取了丰子恺散文中追怀忆旧的精华文章48篇,分为忆儿时、儿女、我与弘一法师三个部分,既有《我的母亲》《三娘娘》《王囡囡》《伯豪之死》等怀念儿时乡间生活的美文,也有《儿女》《给我的孩子们》《送阿宝出黄金时代》等写给纯真儿童的心灵絮语,更有《悼丏师》《怀梅兰芳先生》《为青年说弘一法师》等追忆前辈古人的至真至纯的悼念文,配以他“含蓄着人间的情味”的16幅美妙漫画,带我们追寻那个星光熠熠的时代,以及旧时光深处那些动人的人与事。
癞六伯是离石门湾五六里的六塔村里的一个农民,他五十多岁,身材瘦小,头上有许多癞疮疤,因此人们都叫他癞六伯。此人孑然一身,自耕自食,自得其乐。“他每日早上挽一只篮步行上街,走到木场桥边,先到我家找我奶奶,即我母亲。”“奶奶,这几个鸡蛋是新鲜的,两支笋今天早上才掘起来,也很新鲜。”作者母亲很欢迎他的东西,因为的确都很新鲜。但他不肯讨价还价,总说:“随你给吧。”而母亲总是多给些,不肯欺负这老实人。癞六伯形貌猥琐,地位低下,却心地善良,不仅看淡钱财,与世无争,而且待人热情。
李叔同是丰子恺的恩师。“弘一法师由翩翩公子一变而为留学生,又变而为教师,三变而为道人,四变而为和尚。每做一种人,都十分像样。好比全能的优伶,起老生像个老生,起小生像个小生,起大面又很像个大面……都是‘认真’的缘故。”连标点在内,仅仅不到百字,却写尽了弘一法师传奇的一生——“他对于一件事,不做则已,要做就非做得彻底不可。”
在抗战中,梅兰芳蓄须明志,拒不登台演出。那时,丰子恺避寇居重庆沙坪小屋。小屋简陋之极,家徒四壁,毫无装饰,墙上只贴着一张梅兰芳留须照片……“我十分宝爱这张照片,抗战期间一直贴在墙上,胜利后带回江南,到现在还保藏在我的书橱中。”丰子恺欣赏这张照片,觉得这个留须的梅兰芳,比舞台上的西施、杨贵妃更加美丽,因而更可敬仰。丰子恺曾说他平生一向不访问素不相识的有名的人,可是抗战胜利后,他一回到沪滨就立即两次拜晤梅兰芳,对他的爱国情怀表示由衷的敬意。
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丰子恺用一颗追忆的心来怀念那些儿时旧识、亲人师友,叙说着他们琐碎生活中的艰辛、坚持和点点欢乐。他的笔下饱含思念、感恩和爱。在他的眼中,处处都存放着人性的美好,岁月残片都是最珍贵的印记。翻开此书,给虔诚的心一个宁静的去处,忆旧惜今,懂得去爱,更好地孝亲敬长,将美好延续下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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