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曼·罗兰说:“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,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。”刘震云的文字让我对此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。
《一地鸡毛》是刘震云的中篇小说集,该书共收录了8个中篇小说,学校、部队、农村、职场等看似完全不同的环境里,不同的人群背后却是同样的生活琐碎。
在本书中,作者将一群“小人物”在时代浪潮里生活的所见所闻、所思所想、所作所为置于笔端,摒弃所有的好与坏、对与错,换之以一个个在日常的鸡零狗碎中生存着的鲜明立体、有血有肉、可爱又可恨的角色。没有刻意的冲突与堆砌,在他们的故事里,我们看到了自己的影子,也理解了什么是生活。
作者以平实粗粝的笔调书写着小人物的悲喜、平淡生活里的琐事以及其中暗含着的人性的光辉和丑恶,他无意对人物的行为进行批判或赞美,而仅仅是向我们展示生活中的点滴瞬间。故事《塔铺》里,“我”从部队复员回家后决心到中学复习功课准备高考,其间遇到了偷偷吃蝉的磨桌;早已成家却选择备考,最后又在离高考前一个月退学回家割麦的王全;家庭富裕但一心追求爱情的耗子;与“我”相恋却又为着父亲的病放弃高考选择另嫁他人的李爱莲……故事里,小人物之间虽有摩擦,但互相惦记和帮助的情感却熠熠生辉。
最触动我的还是《一地鸡毛》里的故事。刚刚入职的青年知识分子小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任意洒脱。成了家有了责任后,为了女儿的吃穿、上学,为了一家人不再拥挤的住宿,他脱去曾经的傲骨,在单位打水扫地收拾梨皮,主动帮领导搬家。“世界说起来很大,中国人说起来很多,但每个人迫切要处理和对付的,其实就身边周围那么几个人,相互琢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。”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,他周旋于复杂的社交,而在看似平静的小小的办公室,人人心里都有一个江湖,每个人都在用尽心思为自己盘算。
刘震云说,生活的意义就是期盼。期盼是什么?就是理想、猜想、梦想,永远得不到的水中的肉骨头。而这期盼有时可能落空,有时阴差阳错地实现,在期盼里,“我”最后如愿考上大学,但心爱的姑娘早已嫁为人妇;小林没有能够成功入党,但分到了大房子,女儿也进入了好的幼儿园……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,但仍余一二分如意。生活就是一个人躺着,身边裹着一地鸡毛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一地鸡毛,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一地鸡毛。但纵然有一地鸡毛,我们还有责任与爱,我们得继续生活。
《一地鸡毛》如同一部关系学范本,它告诉我们,只要人活在世上,就不是只为自己而活,生活的鸡毛远比想象的要多,生而为人,就有他的责任、道义与无可奈何——这或许就是生活的真相。在这本书里,刘震云一层一层揭开生活的旧痂,展现出大小人物最原始的生活图景。我们在其中看到了日升月落,普通人的生活缩影,也看到我们的侧影。我们都在困顿的生活里一边失意一边坚持,在看清了生活的琐碎后仍然用自己的方式前进。生活本来就是由许许多多的琐碎与小确幸组成的,所以纵然有一地鸡毛,纵然现在已经糟透了——将来或许也糟透了,但请留下一份将鸡毛一根根捡起并做成毽子的勇气,因为毕竟明天总是崭新的又一天。永远热爱,永远在路上,永远往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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