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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式“黑色幽默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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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欢迎来到人间》是毕飞宇的一部长篇小说。主故事以一起失败的肾脏移植手术为切入点,展现了高知医生“完美”型人格在人间的种种际遇,其间掺杂了诸如医患矛盾、人物性格冲突、人性异化等热门话题,读来给人一种“黑色幽默”的感觉。

黑色幽默是上世纪60年代美国兴起的一种文学流派。它是一种用喜剧形式来表现悲剧色彩的创作手法,使读者在苦涩、无奈中感受人生况味。与美国的黑色幽默相比,本书更多地注重了人物的感伤无奈与自我戏谑,并没过多地营造或渲染其喜剧色彩。除此之外,作者还融合了黑格尔的“主奴辩证法”,在几种互相矛盾而又统一的事物或关系中寻找彼此的契合点,从而揭示人性的多变性和社会的复杂性。

第一种相互矛盾的事物是精神与躯体。主人公傅睿所在的医院是国内屈指可数的一流医院。尤其在肾脏移植方面,它已跻身国际先进行列。作为一名外科医生,傅睿自然引以为傲;作为医院的“扛把子”,他总觉得自己理应具备“神仙一把抓”的能力。然而,他却屡因手术失败而导致多位患者相继离世。这一结果,让一味追求完美的他精神几近崩溃,从此他几乎陷入了绝境。傅睿想尽各种办法也无法走出自责和精神焦虑的癔症。无奈之下,他走上了一条寻求精神救赎的道路,以至于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:“如果灵魂可以移植的话,我想把自己的灵魂全部贡献出去。”由此可见,他的“躯体”与“精神”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
第二种相互矛盾的事物是现实与愿望。傅睿的父亲老傅本是一名军医。转业后,他想成为一名纯粹的医生,以挽救更多的生命。但事与愿违,组织安排他担任书记。当下属以“傅书记”相称时,他总是劝人们叫他“傅医生”。两相折中后,大家只好称他为“老傅”。在老傅的安排下,傅睿成为一名外科医生。出了医疗事故后,他早已做好了被追责的心理准备,却因报纸曾经的宣传而被送进了高级培训班。同在“高培班”,他遇上了同学郭鼎荣,他是某银行副行长。他本想通过巴结傅睿以获得升迁的机会,不料却在无意中敲落了傅睿喜欢的哥白尼雕塑的头颅。现实与愿望之间,尽显黑色幽默之意味。

第三种相互矛盾的关系是夫妻。书中,共涉及三对夫妻。第一对是老傅与闻兰。退休前,老傅将权力一步步交给了妻子闻兰。书中,曾多次出现了诸如“闻兰老师说了”“闻兰老师来过电话了”之类的描述。从这些话语中,可以知晓闻兰已成为医院的实际掌权派。第二对夫妻是老赵和爱秋。老赵是某报社的班子成员。无论是在单位,还是在家里,老赵都是说一不二的。因患尿毒症,他成为傅睿的患者。手术后,无论是老赵的行为准则,还是他的饮食起居,都受到了爱秋的限制。尽管他经历了一次“吃药风波”,但夫妻间的话语权最终还是发生了逆转。第三对夫妻是傅睿和敏鹿。婚前,二人的出生并不对等,以至于敏鹿有一种自卑感。但婚后,由于敏鹿善于经营家庭,两人的家庭地位也彻底发生了反转……

《欢迎来到人间》呈现的了中国式的黑色幽默。故事中的人物,不管其身份与意愿如何,都在不断遭受着命运的“戏弄”。但是,故事最终还是回到了传统小说的叙事模式上,这让人物的灵魂危机得到了进一步的缓解。这就是作者的高明之处。在不经意间,他深化了“人间虽苦,但我们并不白来”的主题。


编辑:许苏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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