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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无风景时代邂逅风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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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平原上的摩西》是青年作家双雪涛的代表作,全书收录了十篇极具风格的中短篇小说。该书以东北沈阳市铁西区为背景,白描世纪之交的浮生百态,如工厂的无赖老马、穿校服下棋的父亲、朋友安德烈、火车上的跛人、流浪诗人老萧、狱中归来的和尚、失踪于列宁格勒的少女……所有人都在命运的漩涡中挣扎。

作者的笔墨着重在对叙事的精准把控,以及情节的渲染和人物的刻画方面,写风景的文字寥寥可数,零星地镶嵌在环环相扣的字里行间。可即便如此,那些风景也犹如一颗颗耀眼夺目的珍珠,让全书熠熠生辉。

风景的出现,犹如一部摊开了的自然图景,读者可以由此窥见冷冽的北方样貌——原来城市工厂里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,如今也安静下来;城乡接合部的艳粉街里,到处都是垃圾和脏水,弥漫着刺鼻的味道;出了城乡接合部,是无穷无尽的煤丘,漆黑混浊,水面上泛着油光。小说中的人物就是在这片土地之上完成造型的。双雪涛曾说自己的创作是以艳粉街为中心,确实,十篇小说中或隐或现地都有艳粉街的影子,尤其是《走出格勒》里,关于艳粉街旱厕的描述,让笔者为之扼腕,而这样的层层铺排,勾勒出了人物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的情景。每一个作家笔下,都有一片山水,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,鲁迅的鲁镇、沈从文的边城、陈忠实的白鹿原、莫言的高密东北乡,于双雪涛而言,艳粉街就是他的精神世界。

李斐是《平原上的摩西》里的主人公,她像是一束光,聪慧善良,又孤独偏执。她喜欢坐在窗边看窗外的树,“树,树,无法走动的树,孤立无援的树”,树是李斐情绪的载体,也是她的内心独白的宣泄口,笔者品读那些文字,心便一下子沉浸到了巨大的孤寂与哀伤之中。

双雪涛笔下的东北,除了寒冷的天气、颓败的工厂、芜杂的居所,也不乏明媚之景,某种程度上成了小说的幕间曲,舒缓了小说的节奏。《跛人》中,李默与刘一朵被命运的人流裹挟,挤进了绿皮火车,映入眼帘的是一幕幕再普通不过的北方乡村图景:“我看见有些小屋的屋檐底下,挂着成串的辣椒和玉米,有人站在迟缓流动的小河边上,从河里向外拽着渔网。落日在向远山的外缘靠拢,余晖散在所有的景物上面……”如果命运的列车一直向前行驶,没有中途停车,没有上人下人,他们会不会像电影《海上钢琴师》那样,驶进精神的乌托邦里?然而,这样的风景过后,跛人出现,李刘二人命运的天平被打破,一切又回到了原点,只是那个勇于向命运抗争的刘一朵再也不见了,而“我”永远也没见过那个在领袖广场放风筝的她。这段幽微的风景过后,紧张的氛围再度出现,这是一个写作渐入佳境的人所掌握的节奏。

如果说文本中那些极致写实的风景是渲染、是反衬、是节奏,那么书中的梦幻,或者说近乎奇幻的风景,就深深地揭示了全书的主题——浪漫主义!《长眠》中,当“我”踏足老萧的故乡,我看到“网子里面全都是鱼,大的有胳膊那么长,小的也有脚那么大,都长着六只鳍,有的还有两只爪子……”放在真实的世界,这是奇幻的场景,是浪漫主义表达。然而,笔者的心像是被揉碎了,那片下沉的镇子,还有镇子里的人,他们的命运该何去何从?回到《平原上的摩西》这个故事,作者经由所有当事人的视角,完整地讲述了故事,唯独没有写改变所有人命运走向的艳粉街平安夜的那场焰火,我们只能从简短的文字中去想象,“孙叔叔的诊所离那片高粱地很近,我可以想办法下车,跑去用汽油给你放一场焰火,一片火做的圣诞树,烧得高高的。我答应你的。”

当我们的目光从艳粉街的层层波涛与荒谬中跳脱出来,看到现实与奇幻的风景,这实在是一场“幸运的邂逅”,让酷寒中有了一抹温情。而那抹温情,也将时间深处的信仰与爱镌刻在读者心里,也让那个无风景的时代“报信前来”!


编辑:许苏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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