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撩拨乡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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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与刘忠焕先生结识,缘于文章。

十多年前,我在《北海日报》副刊读了《黄姚古镇》一文,署名刘忠焕,感到行文构篇与其他文章不同,颇有明清小品的味道。作者刘忠焕,何许人也?出于好奇,便拨通了编辑叶汶波电话,得知忠焕是合浦人氏,在合浦县委党校工作。之后,在《北海日报》不断读到忠焕先生的散文,感觉不错,而且进步很快。但能与其谋面相识,是距读了《黄姚古镇》后的一年多,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,忠焕先生落座在我旁边。初次见面,他给我很好的印象,话语不多,性情沉稳;四十几岁的人,身材不高,戴副近视镜,斯斯文文,一派书生模样。之后,便有了交往,除了谈文章,说文学外,极少旁及其他话题。又其后,忠焕笔耕不辍,勤勉努力,进步飞快,隔三差五便有散文刊发在《北海日报》副刊上,形成了创作的爆发期。此期间,我和忠焕的来往更多了,交谈的内容也如以前一样,谈文章谈文学。他说说自己的创作心得,我谈谈读他文章后的感受。这种纯粹的文友交往,屈指数来,有十多年了。

集腋成裘,忠焕的第一本散文集《枕水廉州》出版了。甲辰农历十月二十三日,我有幸参加了忠焕《枕水廉州》在合浦新华书店的发布会,我作了简短的发言。得忠焕先生垂爱,发布会之前就给我送了书,我花了近二十天时间,把《枕水廉州》详细地读了一遍。

《枕水廉州》不仅是一部关于廉州古城的风物志,更是一部关于人性、历史和文化的沉思录。作者通过对廉州古城的老巷老街、老桥老井,以及对廉州古人、名胜、风情民俗、汉墓出土文物的描写,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历史悠久、文化积淀丰厚、风情民俗独特、地理环境优良的廉州过往,也让我们对廉州的现实与未来充满了期待。

书中的每一章节都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画卷,让人读来发现惊喜,感受到作者对廉州这片土地的深深热爱,并充满敬畏之情。忠焕作为一个居住在廉州只有三十多年的客家文化人,对廉州有这种深度情怀,令我这“老廉州”十分钦佩。该书的插图很好,绘摹与实景十分逼真,与文章十分契合。插图运用近于速写的手法,色彩上采用暗淡的反差,呈古色古香的韵味,与文章相得益彰,从视觉、心灵上撞击着我,撩拨起我的乡愁,勾起我对故乡廉州的回忆。

我生于西门江畔,长于西门江边,喝西门江水长大,对人杰地灵的廉州这块土地,怀有深厚的感情,随着年龄的增加,这种感情愈加浓烈。我常用的一个笔名叫“湛水”,起名的灵感来自我童年对西门江的认知。近几年来。我为本地或身在外地的文友出书所写的序言,就用了“西门江子”的笔名,以抒发我们故乡廉州的恋情。今读忠焕先生的《枕水廉州》,撩起了我的乡愁,撩起了我童年的回忆。在近二十天读《枕水廉州》的日子里,乡愁与童年的情景终日缭绕在心头,还时时出现在梦中。

西门江及两岸集市,还有红庙、文昌塔、惠爱桥、东坡亭、海角亭,我太熟悉了。我童年时的西门江,水很清澈,是我童年的乐园。天热时,我常在江中游泳,蛙游、狗刨式、仰游我都会。也很喜欢与小朋友结伴钓鱼,那时西门江鱼颇多,红眼鱼、斑目鱼、蓝刀鱼,是经常的收获。惠爱桥,廉州人称旧桥,给我留下终生的记忆:每当农历五、六月,西门江呈半江山水时,常有七八个青少年到旧桥下游跳水,他们多是十多岁的青年,其中夹杂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,光着上身,下半身只穿一件水裤头,有时甚至连水裤头也不穿,胖墩墩的,甚惹人注目。当他站在旧桥边缘上,一个腾起的后空翻跃入水中,桥上的观众便响起一阵赞叹声。这个赤裸的少年时而沉下凫水而行,时而浮出水面,抹一把脸上的水珠,顺流而下,穿过浮桥,穿过下新桥,顺流游到廉中操场才上岸。岸上观看的人,无不投以羡慕的目光。少年的心里是多么得意,这个少年就是我!家里是不允许跳水漂流的,若被知道,必挨一顿鞭打。可过了几天,待皮肉之痛苦过后,又偷偷去旧桥头跳水漂流了。我自幼失怙,在外婆家长大,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,但当看到大多数同龄孩子不敢做,敢做又做不到的事时,给本是自卑的心里平添了许多自信,不论在后来读书、务农、工作、习武、练文中,力争人做不到,我能做到,成了我人生的信念。

《枕水廉州》一书,浓墨重彩描写了阜市人烟,又勾起童年甜蜜的回忆。每当夜幕降临,昏黄的街灯初上,就传来沿街叫卖的吆喝声。当“咣嗦,咣嗦”的剪刀声从远处街巷传来,知道是“牛巴蔡”卖牛巴来了,便厚着脸皮苦苦向外婆要二分钱,一阵风般向街上跑去,买了一截两节手指长的牛巴,牛巴沾满了辣椒、荞头末,放在嘴里,舍不得大口咀嚼,而是慢慢用齿细咬,缓缓吞咽,满嘴是又香又甜又辣的感觉,那真是童年时的一大味!或隆冬腊月,天寒地凉的夜晚,一家人围坐火炉时,街上传来糖水六公的叫卖声:“田薯糯米糖粥,田薯糯米糖粥!”于是,门“吱”的一声开了,后又合上,不一会,门又“吱”的一声响了,后又关上。外婆买回一海碗热气腾腾的田薯糯米糖粥,她舍不得吃,分给我们兄弟姐妹每人多半饭碗。吃下肚,周身暖和,然后上床睡觉。那情景,那味道,那感受,特别是外婆看着我们吃的模样,令我终生难忘。

至于书中所描写的孔庙(廉州人叫红庙)和文昌塔(廉州人叫番塔),也留下我刻骨的记忆。20世纪50年代中期,我启蒙入学时,外婆做了几个萝卜丝籺,用竹隔篮装上,备了茶酒和香纸,带我到红庙大门右侧的石龟前祭拜了孔子(那时孔庙内的塑像已毁),叮嘱我好好读书,好好做人。读到高小,我常与小伙伴们到番塔脚玩耍,沿着塔内已毁的楼梯旧痕的凸凹处,爬到第五层捉鹩哥。我曾养了一只在塔内捉的鹩哥,能说两句简单的廉州话:“吃饭啰!”“去学堂”。很是可爱,街坊邻里的小朋友,常来观看,逗鹩哥说话。在去年一次小学同学的聚会上,有人还津津乐道这件六十多年前的事。

《枕水廉州》是一本以廉州风物为标的的散文集,文笔优美,行文秀气儒雅,文章内容扎实,结构严谨,可读性强。忠焕赠给了我一本,我把它放在案头。我一年年老去,回故乡廉州的次数锐减,能在睡前阅读五六页,会撩拨乡愁,把故乡廉州带入我的梦境。我孙女曦然酷爱阅读,曾要求我把该书给她,我手中只有一本,实在舍不得。在该书发布会后赠书时,忠焕又给了一本,写上我孙女的名字。回北海后即交到她手里,希望孙女对廉州的过往有个了解,希望她学习书中的写法,更希望她长大后,热爱廉州这方水土。

发布会结束,我和庞白、忠焕从书店二楼下来,庞白说对面就是水上茶楼旧址,现已变成广场,又说他的父母每次到廉州,总到水上茶楼买两个包子回家,他一个,弟弟一个。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,我在乡镇教书,每逢星期日都要回廉州,给老了的外婆担水劈柴、买些吃的,待返校时,也常到水上茶楼买回三个包子,一个孩子给一个。水上茶楼的包子是很出名的。庞白和我讲后,忠焕说:“他很想写水上茶楼,但资料全无,采访老一辈廉州人的收获也不多,只好作罢。”自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到农村插队起,便是廉州的匆匆过客,即使是到那里买包子,也是买了就走。只知道水上茶楼环境颇优美,南面是人工湖,水中长有莲角和莲荷,湖中央还建有一凉亭,茶楼依水而建,是60年代至90年代初廉州人休闲的好去处。茶楼不大,一层建筑,是用柱子伸入水中托起的。至于用几根柱子,茶楼的形状如何?面积是多少?建于何时?就一概不清楚了。由此可见,《枕水廉州》一书用散文体裁,用文字描写廉州的过往及风物是多么有意义!要不,就像水上茶楼一样,消失在历史的烟雨中,后人就难以知晓了。


编辑:庞华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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