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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七家的水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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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,不知道,可以确定的是他姓刘,排行第七。农村人喜欢起个外号,花七之名估计就这么来的。花七做了二十几年水籺,在我们村一带远近闻名。

花七卖水籺,一直是骑车沿村叫卖。他骑着老式自行车,车后座两边架着两个圆筒形的大竹篮,里面是一层一层的水籺,一边是白色的咸籺,一边是红糖色的甜籺。脸盆那么大的水籺,有砧板那么厚,一个大竹篮放七八个。他从东村骑到西村,南队穿过北队,边骑行边喊:卖籺额……声调高高的悠悠的,像一串悦耳的音符精准地钻进村里的大人小孩耳朵里。

十里八村的小孩都认得花七的声音,一般中午时分,他就可到达外婆家的晒谷场。那时候放暑假,我会和妈妈一起晒稻谷,听到卖籺的声音,我不由自主就蹦跶起来了。那时,还可以拿稻谷换籺,多少斤能换多少块籺我不记得了,只记得自己小小的身体在两个大篮子旁边雀跃不止,看着他称好稻谷,递来水籺。

花七做的这种水籺主要原料是米粉(大米研磨的粉末)。糕体紧实,没有任何颗粒感的水籺好不好吃,关键还得看配的酱料好不好,花七的酸醋酱料就很好吃,他讲是他们家的独家秘制。后来他为了方便卖,把磨得细腻的米浆倒入一个个小塑料碗里蒸出来,倒得八分满,使得有一个漩涡。卖的时候拿出一个,籺碗在手里转动,快速用小刀划拉几刀,割完后沿着碗边淋一圈花生油,倒入一点酱油,撕开袋子倒入一袋他家的酸醋水,酸醋水还有点藠头的碎末,酸酸甜甜的,用牙签将每一块籺再次把刚才的刀痕重新分割,让酸醋水流进去,好浸泡到每一块籺,用细竹签插起一块白色的籺,放入嘴中,细细嚼咽,口感细腻,酸甜味浸满了整个口腔,不舍吞咽,但是吃了第一口又想赶紧品尝第二口,慢慢地一小碗籺已见了底,吃完籺后,仰头一倒,那碗没沾完的醋水也跟着下肚,擦一擦嘴巴,心满意足。籺是比较撑肚子的,一个籺刚刚好。围在籺车旁的大人和小孩都已经慢慢散开,卖籺的人骑车离开赶往下一处。

后来我因为上学还有工作的缘故,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他做的水籺了。在县城里,我吃过表面多料的公馆水籺,也吃过软糯饱满的石康饺子。花七的籺,没有公馆水籺的“涂脂抹粉”,它素面朝天;也没有石康饺子“有内涵”,它肚里空无一物。它不像公馆盖籺、石康饺子这么有名,它甚至是普普通通,但他家的那碗水籺和酸醋水却让我惦记了多年。

花七,现在已年过花甲,却仍然喜欢沿村叫卖水籺,不过两轮车早早换成了三轮车了。


编辑:庞华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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