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春风（国画） 马卫巍 作

听雨

今天有雨，骤雨来时，雷声阵阵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滚过来。天忽然黑下来，四周的山都消隐于雨雾中，草地里、砖墙下、山林边，树和树的缝隙里、人和人的交织间，都被雨晕染出湿漉漉的、朦胧的绿。

在屋里静坐听雨，恍惚有隔世之感，房间好像是一面鼓，山中大雨滂沱，水雾升腾，而鼓里空空的，唯留丰富的静谧。在雨声中，我感觉到春在身畔流逝，似能听到潺潺之声。

雨刚停，山中云雾就起，绵绵蔼蔼，呈片状或流水状浮游、荡漾。有时，云雾巨大，山自半山腰就消隐了，难窥其貌；有时，云雾很小，仅仅是絮状的一段，映带青山，徘徊许久。偶尔有白鹭轻曳飞过，白羽映衬青山，格外好看。而被水滤过的鸟鸣，滴溜溜啭，格外水灵。

我想，王维的诗“空山新雨后”在此时此地最相宜。而这里的“空山”实则是满的，所谓：空即是满。说山空，是指春山的整体，像一个巨大的、绿的共同体，远望仿佛空无一物。至于实满，却是说春山的纷繁与蓬勃，万物在山中交响、呼吸，唯通感者识得。

醉云

昨晚有了一夜的雨，晨起，气温降至22度左右，体感有微微的凉意。简单吃过早饭，我和徐就走路至溪边看云。这条溪流，自西北向东南穿过村落，是村里地势较低的地方。溪上有桥，旁边有一茅草屋，正对青山，在这里看云最相宜，水流潺潺，与山中变幻的云相映。

清晨、傍晚以及晴天、雨后的云，都不一样。比如傍晚的云，突然乍现，镶嵌于山顶如金边，这乍现的瞬间，就像山的顿悟。比如雨后的云，丝丝缕缕，有时在半山腰，有时将山顶全淹没，云雾缭绕，一片混沌，这时候的山或许有很多困惑吧。

而一旦起风了，云雾就被快速推移，一朵接一朵，一团接一团，翻涌而过，顷刻四散消灭，山河大地仍到目前。每次观云，我都惊叹于大自然造化之神奇，不时想起东坡的话：“惟江上之清风，与山间之明月，耳得之而为声，目遇之而成色，取之无禁，用之不竭，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，而吾与子之所共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