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一放假，当阳光把窗户晒得发烫时，我正蜷在沙发里翻手机，看朋友圈里在各地打卡的朋友。感叹道：“其实挺累的吧，哈哈。”妻子忽然往我肩上一搭：“别躺了，下午楼顶搞个烧烤吧，这样才像过节。”我望着她眼里跃动的光，到嘴边的“上班太累了，好不容易的假期”忽然变成了“好，我去买菜”——原来有些疲惫，会在爱人的期待里悄悄融化成心甘情愿。

烧烤一向都是我负责采购，她负责加工食材和烧烤。采购清单第一项是生蚝。给卖生蚝的老板娘发微信时，她秒回的语音带着海风般的爽利：“15斤大蚝，好的，今天的生蚝是烟楼的，干净好处理，又肥，洗好撬好，半小时后准保让你拎着走！”开车来到她的小店，柜台上的生蚝正吐着细白的泡泡，像在为这场烟火宴攒足鲜味。“万水千山总是情，便宜一点行不行？”我熟门熟路地打趣，她边往塑料袋里叠着撬好的生蚝边笑：“下次换首诗来，保准给你打骨折。”塑料绳在指间勒出红痕，却觉得这沉甸甸的箱子里，装的不只是肥美的蚝肉，还有熟人间无须设防的温暖。

妻子烧烤独爱的二层肉买了三斤，卖肉的阿姨特意挑了带点肥膘的部位：“烤起来香！”她把肉切成骰子块，彩椒切成菱形片，竹签穿过时“咔嗒”一声，红黄相间的串儿在铁盘里排开，像给这场平凡的聚会镶了道彩色的边。

天台的砖头堆成U型，铁网往上一架，就成了临时的烧烤台。火柴点炭时，妻子蹲在旁边往炭堆里撒木屑，火星子“噼啪”溅起来。二层肉刚触到铁网就“滋啦”冒油，肥膘融化的香气混着彩椒的甜，在风里织成一张馋人的网。油星子溅在铁网下的炭块上，腾起几缕细烟，混着蒜蓉生蚝的辛香，把空气熏得暖烘烘的。她半蹲着翻动肉串，她裙带子被风吹得晃晃悠悠，火苗映得她脸颊发红，忽然此刻才懂，原来烟火气里的浪漫，是看她把平凡食材烤出金黄的焦边，是听铁网上“滋滋”的声响，是口腔里分泌的唾液……

生蚝上架时，蒜蓉的香气先一步漫过来。她用筷子轻轻摆正蚝壳，让汤汁稳稳裹住蚝肉，火苗舔过铁网的瞬间，壳里的蒜蓉泡开始“咕嘟咕嘟”冒泡，乳白色的蚝肉在热气里微微蜷起，烤好递到我面前时，壳沿还凝着颗晶莹的水珠，一口下去，鲜得人后颈发颤。

炭块渐渐烧成暗红，最后一串彩椒肉也烤得边缘微焦。我们在楼顶上看暮色漫过楼群，妻子忽然指着天边：“看，今天的晚霞像不像烤糊的肉串？”我望着那抹橙红笑出声，忽然觉得所谓“无聊却有意义的事”，大抵就是这样——不必追赶景点的打卡机，不必丈量远方的距离，只需在天台的方寸之间，看爱人把平凡的日子烤得滋滋冒油，让烟火气染透这难得的、属于两个人的慢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