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两千多年过去了，谁还能把名字刻在波涛之上

谁的文章还能如江水般

时而湍急，时而汹涌，时而温柔地倾诉

爱就是这样啊，爱就是这样的虽九死其犹未悔

倒一杯雄黄酒进汨罗江，此时月光、流水和风亦如酒

敬天地一杯，敬家国河山一杯，再敬香草美人一杯

中原赤子之心，在岁月中愈发有力地跳动

《离骚》《九歌》《天问》《九章》这些瑰丽诗篇

仍是历史长河中的交响乐，不断回旋激荡

二

怀化古称五溪，南接广西，西接贵州

溪确有五条：雄溪、满溪、酉溪、潕溪、辰溪

而屈原由楚都郢往南流放

历经了五地：湖湘，沅水，枉渚，辰阳，溆浦

天下事得成，无非是人心得成

是有：怀柔归化，上善若水

天下事得成，无非是一心为公

是有：怀抱天下，化育万物

涉过沅江之水的，有远古的赤子屈原

也有近代的赤子向警予、粟裕、滕代远……

忠诚、理想和牺牲，是黄金，是钻石，是肯碎的玉

三

这里是沈从文笔下“美得令人心痛的地方”啊

这里拥抱着雪峰山和武陵山

这里依山而立，向海而歌

这里以山为骨，以海为韵

这里是孕育着五溪文化的怀化，别称鹤城

“闻道龙标过五溪”的李白

“一片冰心在玉壶”的王昌龄

知行合一开讲“心学”的王阳明

当代神农“杂交水稻之父”袁隆平

他们都在怀化这片热土留下了脚印

亦见证了楚辞诗人行吟的脚步

五溪之水，源远流长，浩荡北去，汇入了洞庭

四

楚国崇拜凤凰，于是溆浦龙舟尾高高翘起

如同展翅凤凰飞翔的尾巴

凤凰总会涅槃重生，龙舟总是年年往返

江水如今仍是清的，但当年浊世之中

有些人总是轻浮，所以屈原怀石投江

就显得更孤独了

一个孤独的浪漫主义者

认为江水奔流不息

是最好归宿，再也没有什么痕迹可寻

但当年的石头仍留在江底

看彩绘龙舟在波涛中劈波斩浪

看醉了的人在江边清醒了，再走回去

五

艾香远溢，粽子香浓，香囊寄意，龙舟竞渡

千年的传统，如同古老的星辰，一直有人传承

独特的香气，穿越了岁月的虫洞，始终有人怀念

龙舟划过的水面，波光粼粼；激起的水花溅湿了脸庞

记得写《橘颂》的游子对坚贞的赞美和热爱吧

记得写《天问》的智者无穷的追问和思考

记得写《悲回风》的大夫在漫漫长夜中的黯然神伤吧

记得写《怀沙》的志士怀石投江的无奈和悲愤

“长太息以掩涕兮，哀民生之多艰。”

“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。”

六

是屈原写下了《九歌》，但每个人有自己心中的歌者

赵孟頫画《九歌》，李龙眠、李公麟画《九歌》

我心里的湘夫人温婉而庄重；云中君神秘而威严

我心里的河伯飘逸而洒脱；山鬼是大自然中的精灵

投河的屈原只有一个。但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赤子

陈洪绶画屈原，张若霭画屈原，傅抱石画屈原

我心里的屈原独自行吟泽畔，形容颜色憔悴

我心里的屈原挺胸昂首散发，迎风傲然站立

郭沫若写屈原，郁达夫写屈原，老舍写屈原……

我亦写我心里的屈原，这位出生在丹阳秭归的君子

为了与两千多年前那颗赤子之心共鸣、共舞

为了不断追求信念里的纯粹与执着，爱与正义